“我会考虑的。”
他简短而敷衍地说,然后起身与另几位从刚才起就站在他身旁,等待他们结束交谈的的宾客寒暄。
藤川凉环顾四周,发现周围还有不少其他人在谈论她刚刚故去的祖父,讲述着他戏剧般精彩纷呈的一生。
而这恰恰就是守夜礼的目的:回忆让人平静,也让人暂时忘记悲痛。
凌晨四点时,开始陆续有疲惫的宾客从会场离开。
此时的藤川凉已经分别与几批藤川家的亲友说过话,经历过另一段人生的她很快便适应了藤川家大小姐的角色,对所有的问题对答如流,应付自如。
而处在会场另一头的迹部也始终被不同的人搭讪着。
迹部财团的独子和继承人无疑是与迹部家生意攀上关系的最快途径。
当然,也有不少年轻女性把这本该气氛凝重的守夜礼当做是普通的周末社交场合,试图与迹部谈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即使迹部擅长于应付身边怀着各自目的接近他的各种女性们,但在守夜礼这样的场合还是让他感觉怪异。
因此又过了半小时,他决定起身告辞。
当时藤川凉刚从厨房回来。
女仆们已经停止食物派送工作,但漫长的冬夜让她和她的家人们都感到饥肠辘辘。
于是藤川树便提议去厨房看看,是否有剩余的,未打开的宵夜。
他们幸运地找到了足够五六人分享的食物,甚至还有一些冰镇的米酒。
回到守夜礼会场的途中需要穿过洋馆入口处的大厅,藤川凉一眼就看见了正与律并肩走向玄关的迹部。
他挽着他的围巾和大衣,很显然正要离开。
四个人在大厅中央相遇,头顶上巨大的古典吊灯将每个人的影子压缩成脚边短短的一截。
迹部礼貌地与他们一一告别,但又提起由于工作日程的推迟,明天的葬礼他也会参加。
“因为一直以来藤川家都视我如己出,所以不用缺席最好不过。”
他用一种真挚的语气补充道。
“景吾能够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律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还记得刚刚遇到你的时候,你只有三四岁,第一次回日本,根本不会说日文,所以总是闷闷不乐。
国中一年级你又一次回来,日文好了许多,但大概是受了一些奇怪的电视剧或漫画的影响,那几年里你总会频繁使用一些奇怪的词,比如华丽,美技……”
迹部的脸色已经明显起了变化,“拜托你别说下去了。”
他企图阻止藤川律,“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过去。”
藤川律沉浸在回忆里,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绝对想象不到,那时的迹部真的很有趣”
,他转而向藤川兄妹看去,勇敢地继续道,“他总是当着其他人的面自称本大爷!”
藤川树立刻大笑起来。
而藤川凉也装作第一次听见这个称呼,故意露出惊讶的神情。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迹部不甘地再次强调。
很显然,他感到很丢脸。
“是过去了。”
藤川律温柔地对他说,“现在的你早就变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由于双方父母仍在守夜礼会场中等待,与迹部道别之后,藤川律和藤川树便匆匆将从厨房搜寻到的食物带走。
藤川凉原本想要跟上,但走出几步后回头,却透过落地窗看见迹部独自站在室外连接洋馆玄关的,长长的回廊上,出神地望着庭院里十二月末下不停的雪。
她想了想,从门童那里借了工作服外套,披在身上向外走去。
“迹部君今天没有开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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